第5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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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野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？盛鈺吉認識他這麽久, 竟然仍無法將其看透，眼前始終影影綽綽地隔著一層霧。
不過很快她就不再有糾結這件事的時間了, 因為沈明淵已經利用他的關系, 找到了一條關於那個老道士的線索。
有人說二三十年前曾在一座極為偏僻的山裏看過他，騰雲駕霧神奇的不得了。而那座山裏正好有一座小道館，很有可能就是他居住修行的地方。
時間刻不容緩，盛鈺吉馬上就讓人買機票，打算帶001即刻前往。
沈明淵消息靈通得很，他們機票都還沒拿到手, 他就已經知曉了, 自己給自己買了同航班的，位置就在她隔壁。
盛鈺吉拿他沒辦法, 隨他自己去, 打電話給宋歡歡說自己要出趟遠門，暫時沒辦法去幫忙。
宋歡歡不知從哪兒得知沈明淵也會一起去，可憐兮兮地央求她給自己做紅娘。
於是到了登機時，兩個人的隊伍擴充成四個，各自心懷鬼胎地上了飛機。
盛鈺吉和001的票是一起買的，位置也買在一起。沈明淵在他們後排，宋歡歡稍遲一步，座位離他們有十萬八千裏那麽遠。
不過這難不倒她，起飛前發揮自來熟的魅力，成功跟沈明淵旁邊的人換了位置，與他們匯合。
從華城市飛到道觀所在的城市也就幾個小時, 睡一覺的功夫而已。一路人宋歡歡又羞澀又熱情，恨不得把沈明淵照顧得妥妥帖帖，但是一跟他說話又面紅耳赤。
可惜妾有意郎無情，沈明淵的反應實在很冷淡，只能說客氣而已。
強扭的瓜不甜，盛鈺吉雖然很心疼宋歡歡，但是也不能逼著沈明淵配合，在這段感情裏她是徹頭徹尾的外人，沒有插手資格。
飛機馬上就要落地了，這是一座山城，窗外可以看到連綿起伏郁郁蔥蔥的樹林山川。
她真的能找到那個老道士嗎？
盛鈺吉手心開始冒汗，再也聽不進後排兩人的說話聲。001註意到她的表情，輕輕攬住她的肩膀，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她：不要怕，有他在。
下飛機時預訂車正好抵達，將他們接走。
一路開到某風景區入門處，車輛不可以再往裏，眾人把行李留在車上，只帶著隨身背包步行進山。
風景區面積格外大，現代化設施少，類似原始山區。
剛進去的時候能看見散步野炊的市民，再後來只有登山的游客，最後就只剩下他們一隊人了。
盛鈺吉做事向來小心，進山前就為他們請了經驗豐富的向導，所以現在只是累一點，並不害怕。
宋歡歡仍在照顧沈明淵，甚至想幫他提東西。
沈明淵不得不與她隔開了些距離，走去最前面與向導說話。
她扁著嘴，懊惱地問盛鈺吉，“我是不是徹底沒希望了？”
盛鈺吉看著遠方的山峰心不在焉，“不會吧。”
“你在看什麽呢？”
宋歡歡踮起腳尖順著她看的方向眺望，除了山什麽也沒有，忍不住嘀咕：“你們說到這兒來旅游，可是光見著走了，跟比賽似的。哪兒有旅游是這樣的啊……”
盛鈺吉沒吱聲，從背包裏掏出水瓶遞給她。
她疑惑地問：“做什麽？”
“沈明淵一路沒喝水，肯定已經渴了。”
宋歡歡明白她的意思，沖她豎起大拇指，抱著水瓶跑去送給沈明淵獻殷勤。
沈明淵喝了水，與她說了兩句話，她開心得簡直要跳起來。
盛鈺吉很羨慕地看著兩人，深吸一口氣，側過臉對001道：“不如給你也找個女朋友吧，要是將來我不在了，你就認她當主人。”
她只是開玩笑，001卻似乎當真了，很生氣地瞪她一眼，大步向前走。
辛辛苦苦地走了三四個小時，身邊徹底沒有城市的痕跡，看不到人煙。
穿過一片小樹林，他們耳中聽到微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響，向導驚喜地說：“到了！”
盛鈺吉擡頭一看，半山坡上有座很小很古舊的道觀，半遮半掩地隱藏在竹林之中。
碧空白雲，滿山翠竹。
這畫面就像古畫中的山水，別有一番清凈韻味，讓人心曠神怡。
他們加快腳步走到道觀門前，院門是敞開的，裏面安靜得落針可聞。
“有人嗎？”盛鈺吉叩了三下門，詢問。
久久等不到回答，她看著向導，向導滿臉奇怪。
“明明上次來都有人的，難道今天下山去了……”
不請自入很沒禮貌，但盛鈺吉此刻顧不了太多，只想馬上確認老道士是否在這裏，於是直接走了進去。
院中是石子地，種著一些梅蘭菊等物。左右兩邊是廚房和臥室，正中央則是他們修行打坐的地方。
門外懸掛著一副對聯，一邊寫著“清靜無為”，另一邊寫著“離境坐忘”，最頂上是三個大字——清雲觀。
觀內還是無人，倒是一進去就能看見兩幅畫。一幅是所有道觀都有的八卦圖，另一幅則是人物肖像。
畫上的男人年輕俊秀，身材挺拔。穿青色寬袖道袍，手持拂塵，端得是一股軒然正氣，不染凡塵之態。
宋歡歡情不自禁地感嘆：“原來道士也有這麽帥的嗎？我還以為都是長胡子的呢，不過這人怎麽好像有點眼熟……”
盛鈺吉沒說話，緊鎖雙眉，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幅畫。
除非她出現了幻覺，否則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——畫上的男人跟阿野有著一樣的臉。
畫用得不是紙，而是一種特制的布料。根據布料破舊程度看，這張畫起碼有個幾百年的歷史。
年紀才二十出頭的阿野，怎麽會出現在幾百年前的畫上？
盛鈺吉指尖發涼，隱約有股不妙的預感。
“你們是誰？”
背後突然有人發問，把他們嚇了一跳。
眾人回頭望去，只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站在院子裏，手提木制水桶，正警惕地看著他們。
向導連忙笑嘻嘻地跑過去。
“您忘了嗎？我之前來過的啊，還在這裏吃過飯呢。山下有人聽說了清雲觀，想來捐點香火錢。”
老道士半信半疑，盛鈺吉為表明他們沒有惡意，主動走過去配合向導，遞出自己的名片。
“你好，我是盛世集團董事長盛鈺吉，集團最近想號召員工尊重國家傳統文化，打算資助一個道觀，拍攝紀錄片給員工們看。”
老道士看了眼名片，還是不大相信。
“為什麽選擇清雲觀？”
“我聽人說這座道觀歷史悠久，已經有好幾百年，曾經皇帝還來過是嗎？”
一提起道觀，老道士便自豪起來。
“那可不，你別看現在沒什麽名氣，往前數幾百年清雲觀可是鼎鼎有名的，皇帝每年都來。”
“那畫裏的人是……”
“是我們祖師爺啊，這道觀就是他一手創辦的。當年他救過皇帝的性命，人家要讓他留在紫禁城當皇家禦用法師，他非不當，就想找個遠離人煙的地方修煉，皇帝都留不住。”
他指著那塊匾額，“你瞧，這是皇帝親手提得字。”
“哪個皇帝？”
他報出名號，盛鈺吉掐指一算，離現在得有七八百年。
“那……祖師爺後來呢？”
“後來就一直修煉唄，我們道士清心寡欲，也不向往門徒和香火，只求覓得一方凈土修煉。祖師爺當初住在這裏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小徒弟。大概過了二十多年，他自己上山找地方辟谷去了，小徒弟繼續管理道觀，又收了自己的徒弟，才這麽一代代的傳下來。”
盛鈺吉並不關心道觀後面的事，只關心他那個祖師爺。
“你確定他是辟谷去了？死了嗎？”
老道士好似被她說中了忌諱，表情一下子變了。
“你要是不相信，何必來問我？”
說完他就把水桶提到廚房去，不搭理他們。
盛鈺吉自覺說話太著急，沒過腦子，讓大家在院中等候，自己去賠禮道歉。
老道士面冷心軟，過一會兒就原諒了她，還邀請他們留下來吃飯。
道觀裏只有粗茶淡飯，眾人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早餓了，吃得倒是很香。
期間盛鈺吉旁敲側擊地又問出了不少關於祖師爺的信息，腦中模模糊糊勾勒出他的形象，可還是覺得不真切，像缺失了什麽。
不管了，還是問問正事吧。她將老道的模樣形容了一遍，問其道觀裏是否有過這麽個人。
老道士一口否定，“沒有。”
“真的？您再想想。”
“真沒有！師傅死前這裏就我倆人住著，師傅死後只有我一個了，沒見過其他的道士。”
老道士喝了口粥，一拍腦門。
“對了，你不是問祖師爺老家在哪兒嗎？我以前聽師傅說過他祖上是西晉的顧野，顧野你知道嗎？大將軍，還出海為皇帝尋找長生不老藥呢。”
盛鈺吉幫顧雲廷整理資料的時候，看到過關於顧野的記載，上面只說他辭官返鄉就沒有記載了，原來還有幫皇帝找長生不老藥這事？
等等！
如果祖師爺是顧野的後人，而顧雲廷也是顧野的後人，那顧雲廷豈不是祖師爺的後輩？
就算不是直系親屬，起碼也沾親帶故吧。
盛鈺吉意識到這一點，頓時震驚得回不過神。
老道士只是從早已逝世的師父口中聽到過一嘴，更多的自己也不知道。
吃完飯，眾人打算下山，盛鈺吉特地問他要了聯系方式，方便以後聯系。
拍紀錄片只是個借口，但既然說了就要做到，等回去以後派團隊過來就是。紀錄片播出以後，說不定能吸引其他的知情人呢。
一行人背著包走出道觀，老道士站在門邊目送他們。
竹林忽然被一陣颶風吹得東倒西歪，眾人擡頭一看，只見一架黑色直升機在空中盤旋，宛如虎視眈眈的鷹隼。
鷹隼找到目標飛到他們面前，保持大概一百米左右的高度，打開了艙門。
顧雲廷穿著特制的緊身黑色防護衣坐在艙內，低頭俯瞰，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勢睥睨他們，放下軟梯，做了個上來的手勢。
盛鈺吉理也不理，拉到同伴走入竹林。
飛機沒辦法下降到竹林，在天上一路緊跟著，等到空曠地帶，顧雲廷立刻命令駕駛員下降，自己爬軟梯跳下去，抓住盛鈺吉的手腕。
“跟我回去。”
盛鈺吉的確要回，但是不想被人綁架似的綁回去，朝001使了個眼色，後者立馬掰開顧雲廷的手，不許他靠近一步。
她身邊不僅有001，還有沈明淵，都是難纏的主。
顧雲廷知道自己不該硬碰硬，畢竟肋骨還沒有完全康覆，毫無勝算。但是得知她跟這兩人坐飛機離開華城市時，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——趕緊把她帶回來。
不知不覺間，他對她早已不是挖掘真相那麽簡單，更覆雜的感情深埋在他心底，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，只是行為已經被影響。
“我最後說一遍，跟我回去。”
顧雲廷的嗓音已經極為低沈，隱隱蘊含著危險意味。
沈明淵擋在盛鈺吉面前，冷眼看著他。
“就算你們是合法夫妻，也沒有強行逼她跟你走的權力。”
“是麽？那你看看這個。”
顧雲廷從腰後掏出一個東西抵在他腦袋上，冰冷的觸感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那是什麽。
手.槍。
因科技發展還增添了高電壓功能，子彈就算只貼著皮擦過去，都能讓人瞬間昏迷倒地。
“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，到底要不要跟我走。”
顧雲廷看著盛鈺吉，威脅的意味顯露無疑。
盛鈺吉平靜道：“不用了，走吧。”
顧雲廷收起槍摟住她的腰，抱著她一起上軟梯。
沈明淵十分懊惱，憤怒地踹了一腳樹桿。
001仰頭望著直升機很想也跟上去，可惜顧雲廷精明得很，已經把軟梯給收起來，關上了艙門。
直升機調轉方向往前飛去，底下眾人只能加快腳步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華城市。
誰知過了才幾分鐘，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就發生了。
本來飛得很平穩的直升機忽然開始劇烈顛簸，宛如失去控制，最後一猛子紮進樹林裏，發出巨響。
“吉吉！”
眾人目睹這副畫面，大喊一聲，奮不顧身地跑過去。
政府很快派來救人用的直升機，找到墜機地點，好在並沒有爆炸，墜落時高度也不是很高，機上眾人因受傷陷入昏迷，全部送去醫院了。
墜機原因次日就調查出來，並非人為導致，而是機上某個部件沒有及時更新替換，導致發動機運轉失靈。
這裏的醫療水平比不上華城市，沈明淵聯系醫療機把盛鈺吉送回去，雲端集團那邊也派來負責人，把顧雲廷給運走了。
經過搶救後，盛鈺吉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，只是需要時間好好休息才能蘇醒。
期間沈明淵001和宋歡歡一直守在病床邊，唐霖也特地從劇組請假趕來，聽他們把當天發生的事覆述一遍，相當後怕。
在他們眼中，盛鈺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，蒼白虛弱。
沒人知道的是，她在這幾天裏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，宛如沒有盡頭的夢。
夢中她在一片浩瀚到看不見邊際的蔚藍大海上，乘坐的是一艘木制的大船，規模幾乎相當於一棟五層樓的酒店，周圍還有許多稍小一些的木船，與他們組成一個船隊。
每艘船上都有很多人，他們這艘最大，人數也最多，掛了十二張帆，矛有幾千斤重，需要兩三百人一起努力才能起航。
船上沒有玻璃，但是有窗戶。窗戶上鑲嵌的是用某種蚌殼磨制成的特殊透明材料，不僅可以讓光透進來，還能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暈，美麗實用。
夢境特別得真，她感覺自己就像已經在船上生活許久的人，與船員們見面時會情不自禁地跟他們打招呼，他們也熱情恭敬的回應，其樂融融。
奇怪的是，所有人的臉她都看得清，唯獨總站在她身邊，那個穿著官服的男人的臉，永遠是模糊的，像籠罩著一層薄紗。
對方給她的感覺特別熟悉，夢中她也很親密的與他交談、吃飯，甚至……同睡一張床。
男人很喜歡擁抱她，動作就像對待某種珍寶。即便在那事結束後，也會與她赤.裸相擁，親吻她的額頭，在海浪搖晃中一起入睡。
這種感覺就像毒.藥，讓人上癮。盛鈺吉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如此放松的感覺，恨不得永遠留在夢中不要醒來。
可夢境也是會變的，某天海面上突然出現一座仙境般的島嶼，大家很興奮地登島，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。
中間的事她記得不是很清楚，只知道他們後來又登船了，應該是要打道回府。
然而大海一直是世界上最兇險最無情的地方，返程途中他們遭遇一場極大的風暴，幾乎整支船隊的人都喪命於此。
夢境的最後一個畫面，是小山一般的滔天巨浪朝她打來，耳邊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她，但是等海浪一落下來，她就猛地抽離夢境，喘著粗氣睜開眼睛。
那種被海水淹沒的感覺太真實了，她仿佛肺裏還殘留著海水，導致她一醒來就咳個不停。
在旁邊守候她的眾人被嚇到了，以為身體有問題，連忙把醫生喊過來。
醫生為她做檢查，其他的傷勢基本沒影響，但是左小腿骨折，需要好好休養。
護士進來幫她換藥，眾人都退了出去。
走廊上，宋歡歡捂著胸口心有餘悸。
“還好吉吉沒有死，不然可怎麽辦呀。她可是當著我們的面被顧雲廷帶走的，這幾天我真是被嚇死了，嗚嗚……”
一邊哭，她一邊悄悄地往沈明淵懷裏靠。
沈明淵低頭看著她，知道她心裏打著什麽樣的算盤，想了想，把她單獨拉到無人的消防樓梯。
樓梯很窄，燈光也很黯淡。
兩人之間頭一次站得這麽近，面對面看著彼此，似乎有暧昧情愫漸生。
宋歡歡很不好意思地低著頭，不知道他為什麽把自己帶到這裏來。
莫非……他終於願意給她回應了？
“我不喜歡你。”
沈明淵道。
宋歡歡臉頰上的那抹粉紅陡然消失，過了一會兒血液又以卷土之勢重來，漲得滿臉通紅。
“你、你在說什麽？”
“我不喜歡你，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。不過你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，如果我們之間完全不認識，或許也可以當個炮友什麽的，我不是很在乎感情的人，也不認為上過床就要結婚生孩子。”
宋歡歡低下了頭，耳朵紅得快要滴血，難以想象說這話的人是她愛慕已久的。
沈明淵繼續道：“但是你是她的好朋友，我不想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，所以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僅限於朋友就好了。”
宋歡歡單純天真，熱情洋溢，但是不傻，何況女人在這方面有著天生的直覺，一聽就聽出來了他的真實意思。
“你是說……你喜歡吉吉？”
“沒錯，早在十年前我認識她的時候，她在我心中就已經無可取代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她已經結婚了啊。”宋歡歡擡起頭，濕潤的眼睛裏藏著最後一絲期待。
沈明淵聳肩，“我不在乎，只要她需要，我隨時為她等候。”
最後一絲期待破滅，豆大的淚水從宋歡歡的大眼睛裏滾落，滴在樓梯上。
她狼狽地擦眼睛，眼淚越擦越多，袖子都濕了。
“沒事，反正我也不是愛你愛得死去活來，我會喜歡別人的……吉吉是個很好的人，你喜歡她很正常，我祝你……我、我……”
她哽咽了半天，最後實在無法自我安慰，蹲在地上嗚咽地哭了起來。
沈明淵嘆了口氣，蹲下來拍拍她的肩。
“別哭了。”
盛鈺吉人好，交得朋友性格也很好。在他看來宋歡歡是個善良可愛的小姑娘，可惜自己心有所屬。
宋歡歡的人生一直順風順水，很少受到什麽打擊，感覺此刻的自己真是丟臉得要命，蹲在地上起不來，只想刨個坑鉆進去。
沈明淵道：“不如你當我妹妹，反正我沒有家人。”
“妹妹……”
她眼睛通紅地擡起頭。
“吉吉很要強，基本不需要我照顧，其實每天下班之後我還挺無聊的。”沈明淵說完馬上補充，“當然你要是不願意，那就算了。”
“不，我願意！”
宋歡歡用力抓住他的手，“只要你不是為了安慰我，我就願意。”
沈明淵笑笑，扶著她站起來。
“走吧，我們去看看她怎麽樣了。”
醒來之後，盛鈺吉反反覆覆回味那個神奇的夢境。夢總是很難記住的，過了幾天，她已經忘記船上其他人的長相，甚至船有多大，只記得那個人喊她名字時溫柔的聲音。
可他喊得是什麽呢？
她也記不清了。
傷筋動骨一百天，盛鈺吉這次受傷把大家嚇得不輕，都不許她太早出院，在病房裏好吃好喝地養了兩個多月，眼看華城市都快入冬了才放她出來。
出院當天001問：“你想回哪裏？”
盛鈺吉想起顧雲廷，他的傷跟她差不多，應該早就開始工作了，於是說：
“先去雲端集團。”
她的命是要留著見四哥的，這個瘋子差點害死她，她不想再將就，必須離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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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過很快她就不再有糾結這件事的時間了, 因為沈明淵已經利用他的關系, 找到了一條關於那個老道士的線索。
有人說二三十年前曾在一座極為偏僻的山裏看過他，騰雲駕霧神奇的不得了。而那座山裏正好有一座小道館，很有可能就是他居住修行的地方。
時間刻不容緩，盛鈺吉馬上就讓人買機票，打算帶001即刻前往。
沈明淵消息靈通得很，他們機票都還沒拿到手, 他就已經知曉了, 自己給自己買了同航班的，位置就在她隔壁。
盛鈺吉拿他沒辦法, 隨他自己去, 打電話給宋歡歡說自己要出趟遠門，暫時沒辦法去幫忙。
宋歡歡不知從哪兒得知沈明淵也會一起去，可憐兮兮地央求她給自己做紅娘。
於是到了登機時，兩個人的隊伍擴充成四個，各自心懷鬼胎地上了飛機。
盛鈺吉和001的票是一起買的，位置也買在一起。沈明淵在他們後排，宋歡歡稍遲一步，座位離他們有十萬八千裏那麽遠。
不過這難不倒她，起飛前發揮自來熟的魅力，成功跟沈明淵旁邊的人換了位置，與他們匯合。
從華城市飛到道觀所在的城市也就幾個小時, 睡一覺的功夫而已。一路人宋歡歡又羞澀又熱情，恨不得把沈明淵照顧得妥妥帖帖，但是一跟他說話又面紅耳赤。
可惜妾有意郎無情，沈明淵的反應實在很冷淡，只能說客氣而已。
強扭的瓜不甜，盛鈺吉雖然很心疼宋歡歡，但是也不能逼著沈明淵配合，在這段感情裏她是徹頭徹尾的外人，沒有插手資格。
飛機馬上就要落地了，這是一座山城，窗外可以看到連綿起伏郁郁蔥蔥的樹林山川。
她真的能找到那個老道士嗎？
盛鈺吉手心開始冒汗，再也聽不進後排兩人的說話聲。001註意到她的表情，輕輕攬住她的肩膀，仿佛在無聲地告訴她：不要怕，有他在。
下飛機時預訂車正好抵達，將他們接走。
一路開到某風景區入門處，車輛不可以再往裏，眾人把行李留在車上，只帶著隨身背包步行進山。
風景區面積格外大，現代化設施少，類似原始山區。
剛進去的時候能看見散步野炊的市民，再後來只有登山的游客，最後就只剩下他們一隊人了。
盛鈺吉做事向來小心，進山前就為他們請了經驗豐富的向導，所以現在只是累一點，並不害怕。
宋歡歡仍在照顧沈明淵，甚至想幫他提東西。
沈明淵不得不與她隔開了些距離，走去最前面與向導說話。
她扁著嘴，懊惱地問盛鈺吉，“我是不是徹底沒希望了？”
盛鈺吉看著遠方的山峰心不在焉，“不會吧。”
“你在看什麽呢？”
宋歡歡踮起腳尖順著她看的方向眺望，除了山什麽也沒有，忍不住嘀咕：“你們說到這兒來旅游，可是光見著走了，跟比賽似的。哪兒有旅游是這樣的啊……”
盛鈺吉沒吱聲，從背包裏掏出水瓶遞給她。
她疑惑地問：“做什麽？”
“沈明淵一路沒喝水，肯定已經渴了。”
宋歡歡明白她的意思，沖她豎起大拇指，抱著水瓶跑去送給沈明淵獻殷勤。
沈明淵喝了水，與她說了兩句話，她開心得簡直要跳起來。
盛鈺吉很羨慕地看著兩人，深吸一口氣，側過臉對001道：“不如給你也找個女朋友吧，要是將來我不在了，你就認她當主人。”
她只是開玩笑，001卻似乎當真了，很生氣地瞪她一眼，大步向前走。
辛辛苦苦地走了三四個小時，身邊徹底沒有城市的痕跡，看不到人煙。
穿過一片小樹林，他們耳中聽到微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響，向導驚喜地說：“到了！”
盛鈺吉擡頭一看，半山坡上有座很小很古舊的道觀，半遮半掩地隱藏在竹林之中。
碧空白雲，滿山翠竹。
這畫面就像古畫中的山水，別有一番清凈韻味，讓人心曠神怡。
他們加快腳步走到道觀門前，院門是敞開的，裏面安靜得落針可聞。
“有人嗎？”盛鈺吉叩了三下門，詢問。
久久等不到回答，她看著向導，向導滿臉奇怪。
“明明上次來都有人的，難道今天下山去了……”
不請自入很沒禮貌，但盛鈺吉此刻顧不了太多，只想馬上確認老道士是否在這裏，於是直接走了進去。
院中是石子地，種著一些梅蘭菊等物。左右兩邊是廚房和臥室，正中央則是他們修行打坐的地方。
門外懸掛著一副對聯，一邊寫著“清靜無為”，另一邊寫著“離境坐忘”，最頂上是三個大字——清雲觀。
觀內還是無人，倒是一進去就能看見兩幅畫。一幅是所有道觀都有的八卦圖，另一幅則是人物肖像。
畫上的男人年輕俊秀，身材挺拔。穿青色寬袖道袍，手持拂塵，端得是一股軒然正氣，不染凡塵之態。
宋歡歡情不自禁地感嘆：“原來道士也有這麽帥的嗎？我還以為都是長胡子的呢，不過這人怎麽好像有點眼熟……”
盛鈺吉沒說話，緊鎖雙眉，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幅畫。
除非她出現了幻覺，否則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——畫上的男人跟阿野有著一樣的臉。
畫用得不是紙，而是一種特制的布料。根據布料破舊程度看，這張畫起碼有個幾百年的歷史。
年紀才二十出頭的阿野，怎麽會出現在幾百年前的畫上？
盛鈺吉指尖發涼，隱約有股不妙的預感。
“你們是誰？”
背後突然有人發問，把他們嚇了一跳。
眾人回頭望去，只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士站在院子裏，手提木制水桶，正警惕地看著他們。
向導連忙笑嘻嘻地跑過去。
“您忘了嗎？我之前來過的啊，還在這裏吃過飯呢。山下有人聽說了清雲觀，想來捐點香火錢。”
老道士半信半疑，盛鈺吉為表明他們沒有惡意，主動走過去配合向導，遞出自己的名片。
“你好，我是盛世集團董事長盛鈺吉，集團最近想號召員工尊重國家傳統文化，打算資助一個道觀，拍攝紀錄片給員工們看。”
老道士看了眼名片，還是不大相信。
“為什麽選擇清雲觀？”
“我聽人說這座道觀歷史悠久，已經有好幾百年，曾經皇帝還來過是嗎？”
一提起道觀，老道士便自豪起來。
“那可不，你別看現在沒什麽名氣，往前數幾百年清雲觀可是鼎鼎有名的，皇帝每年都來。”
“那畫裏的人是……”
“是我們祖師爺啊，這道觀就是他一手創辦的。當年他救過皇帝的性命，人家要讓他留在紫禁城當皇家禦用法師，他非不當，就想找個遠離人煙的地方修煉，皇帝都留不住。”
他指著那塊匾額，“你瞧，這是皇帝親手提得字。”
“哪個皇帝？”
他報出名號，盛鈺吉掐指一算，離現在得有七八百年。
“那……祖師爺後來呢？”
“後來就一直修煉唄，我們道士清心寡欲，也不向往門徒和香火，只求覓得一方凈土修煉。祖師爺當初住在這裏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小徒弟。大概過了二十多年，他自己上山找地方辟谷去了，小徒弟繼續管理道觀，又收了自己的徒弟，才這麽一代代的傳下來。”
盛鈺吉並不關心道觀後面的事，只關心他那個祖師爺。
“你確定他是辟谷去了？死了嗎？”
老道士好似被她說中了忌諱，表情一下子變了。
“你要是不相信，何必來問我？”
說完他就把水桶提到廚房去，不搭理他們。
盛鈺吉自覺說話太著急，沒過腦子，讓大家在院中等候，自己去賠禮道歉。
老道士面冷心軟，過一會兒就原諒了她，還邀請他們留下來吃飯。
道觀裏只有粗茶淡飯，眾人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早餓了，吃得倒是很香。
期間盛鈺吉旁敲側擊地又問出了不少關於祖師爺的信息，腦中模模糊糊勾勒出他的形象，可還是覺得不真切，像缺失了什麽。
不管了，還是問問正事吧。她將老道的模樣形容了一遍，問其道觀裏是否有過這麽個人。
老道士一口否定，“沒有。”
“真的？您再想想。”
“真沒有！師傅死前這裏就我倆人住著，師傅死後只有我一個了，沒見過其他的道士。”
老道士喝了口粥，一拍腦門。
“對了，你不是問祖師爺老家在哪兒嗎？我以前聽師傅說過他祖上是西晉的顧野，顧野你知道嗎？大將軍，還出海為皇帝尋找長生不老藥呢。”
盛鈺吉幫顧雲廷整理資料的時候，看到過關於顧野的記載，上面只說他辭官返鄉就沒有記載了，原來還有幫皇帝找長生不老藥這事？
等等！
如果祖師爺是顧野的後人，而顧雲廷也是顧野的後人，那顧雲廷豈不是祖師爺的後輩？
就算不是直系親屬，起碼也沾親帶故吧。
盛鈺吉意識到這一點，頓時震驚得回不過神。
老道士只是從早已逝世的師父口中聽到過一嘴，更多的自己也不知道。
吃完飯，眾人打算下山，盛鈺吉特地問他要了聯系方式，方便以後聯系。
拍紀錄片只是個借口，但既然說了就要做到，等回去以後派團隊過來就是。紀錄片播出以後，說不定能吸引其他的知情人呢。
一行人背著包走出道觀，老道士站在門邊目送他們。
竹林忽然被一陣颶風吹得東倒西歪，眾人擡頭一看，只見一架黑色直升機在空中盤旋，宛如虎視眈眈的鷹隼。
鷹隼找到目標飛到他們面前，保持大概一百米左右的高度，打開了艙門。
顧雲廷穿著特制的緊身黑色防護衣坐在艙內，低頭俯瞰，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勢睥睨他們，放下軟梯，做了個上來的手勢。
盛鈺吉理也不理，拉到同伴走入竹林。
飛機沒辦法下降到竹林，在天上一路緊跟著，等到空曠地帶，顧雲廷立刻命令駕駛員下降，自己爬軟梯跳下去，抓住盛鈺吉的手腕。
“跟我回去。”
盛鈺吉的確要回，但是不想被人綁架似的綁回去，朝001使了個眼色，後者立馬掰開顧雲廷的手，不許他靠近一步。
她身邊不僅有001，還有沈明淵，都是難纏的主。
顧雲廷知道自己不該硬碰硬，畢竟肋骨還沒有完全康覆，毫無勝算。但是得知她跟這兩人坐飛機離開華城市時，腦中就只有一個念頭——趕緊把她帶回來。
不知不覺間，他對她早已不是挖掘真相那麽簡單，更覆雜的感情深埋在他心底，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，只是行為已經被影響。
“我最後說一遍，跟我回去。”
顧雲廷的嗓音已經極為低沈，隱隱蘊含著危險意味。
沈明淵擋在盛鈺吉面前，冷眼看著他。
“就算你們是合法夫妻，也沒有強行逼她跟你走的權力。”
“是麽？那你看看這個。”
顧雲廷從腰後掏出一個東西抵在他腦袋上，冰冷的觸感讓他一下子就意識到那是什麽。
手.槍。
因科技發展還增添了高電壓功能，子彈就算只貼著皮擦過去，都能讓人瞬間昏迷倒地。
“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，到底要不要跟我走。”
顧雲廷看著盛鈺吉，威脅的意味顯露無疑。
盛鈺吉平靜道：“不用了，走吧。”
顧雲廷收起槍摟住她的腰，抱著她一起上軟梯。
沈明淵十分懊惱，憤怒地踹了一腳樹桿。
001仰頭望著直升機很想也跟上去，可惜顧雲廷精明得很，已經把軟梯給收起來，關上了艙門。
直升機調轉方向往前飛去，底下眾人只能加快腳步，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華城市。
誰知過了才幾分鐘，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就發生了。
本來飛得很平穩的直升機忽然開始劇烈顛簸，宛如失去控制，最後一猛子紮進樹林裏，發出巨響。
“吉吉！”
眾人目睹這副畫面，大喊一聲，奮不顧身地跑過去。
政府很快派來救人用的直升機，找到墜機地點，好在並沒有爆炸，墜落時高度也不是很高，機上眾人因受傷陷入昏迷，全部送去醫院了。
墜機原因次日就調查出來，並非人為導致，而是機上某個部件沒有及時更新替換，導致發動機運轉失靈。
這裏的醫療水平比不上華城市，沈明淵聯系醫療機把盛鈺吉送回去，雲端集團那邊也派來負責人，把顧雲廷給運走了。
經過搶救後，盛鈺吉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，只是需要時間好好休息才能蘇醒。
期間沈明淵001和宋歡歡一直守在病床邊，唐霖也特地從劇組請假趕來，聽他們把當天發生的事覆述一遍，相當後怕。
在他們眼中，盛鈺吉躺在床上一動不動，蒼白虛弱。
沒人知道的是，她在這幾天裏做了一個很漫長很漫長，宛如沒有盡頭的夢。
夢中她在一片浩瀚到看不見邊際的蔚藍大海上，乘坐的是一艘木制的大船，規模幾乎相當於一棟五層樓的酒店，周圍還有許多稍小一些的木船，與他們組成一個船隊。
每艘船上都有很多人，他們這艘最大，人數也最多，掛了十二張帆，矛有幾千斤重，需要兩三百人一起努力才能起航。
船上沒有玻璃，但是有窗戶。窗戶上鑲嵌的是用某種蚌殼磨制成的特殊透明材料，不僅可以讓光透進來，還能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暈，美麗實用。
夢境特別得真，她感覺自己就像已經在船上生活許久的人，與船員們見面時會情不自禁地跟他們打招呼，他們也熱情恭敬的回應，其樂融融。
奇怪的是，所有人的臉她都看得清，唯獨總站在她身邊，那個穿著官服的男人的臉，永遠是模糊的，像籠罩著一層薄紗。
對方給她的感覺特別熟悉，夢中她也很親密的與他交談、吃飯，甚至……同睡一張床。
男人很喜歡擁抱她，動作就像對待某種珍寶。即便在那事結束後，也會與她赤.裸相擁，親吻她的額頭，在海浪搖晃中一起入睡。
這種感覺就像毒.藥，讓人上癮。盛鈺吉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如此放松的感覺，恨不得永遠留在夢中不要醒來。
可夢境也是會變的，某天海面上突然出現一座仙境般的島嶼，大家很興奮地登島，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。
中間的事她記得不是很清楚，只知道他們後來又登船了，應該是要打道回府。
然而大海一直是世界上最兇險最無情的地方，返程途中他們遭遇一場極大的風暴，幾乎整支船隊的人都喪命於此。
夢境的最後一個畫面，是小山一般的滔天巨浪朝她打來，耳邊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她，但是等海浪一落下來，她就猛地抽離夢境，喘著粗氣睜開眼睛。
那種被海水淹沒的感覺太真實了，她仿佛肺裏還殘留著海水，導致她一醒來就咳個不停。
在旁邊守候她的眾人被嚇到了，以為身體有問題，連忙把醫生喊過來。
醫生為她做檢查，其他的傷勢基本沒影響，但是左小腿骨折，需要好好休養。
護士進來幫她換藥，眾人都退了出去。
走廊上，宋歡歡捂著胸口心有餘悸。
“還好吉吉沒有死，不然可怎麽辦呀。她可是當著我們的面被顧雲廷帶走的，這幾天我真是被嚇死了，嗚嗚……”
一邊哭，她一邊悄悄地往沈明淵懷裏靠。
沈明淵低頭看著她，知道她心裏打著什麽樣的算盤，想了想，把她單獨拉到無人的消防樓梯。
樓梯很窄，燈光也很黯淡。
兩人之間頭一次站得這麽近，面對面看著彼此，似乎有暧昧情愫漸生。
宋歡歡很不好意思地低著頭，不知道他為什麽把自己帶到這裏來。
莫非……他終於願意給她回應了？
“我不喜歡你。”
沈明淵道。
宋歡歡臉頰上的那抹粉紅陡然消失，過了一會兒血液又以卷土之勢重來，漲得滿臉通紅。
“你、你在說什麽？”
“我不喜歡你，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歡的類型。不過你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，如果我們之間完全不認識，或許也可以當個炮友什麽的，我不是很在乎感情的人，也不認為上過床就要結婚生孩子。”
宋歡歡低下了頭，耳朵紅得快要滴血，難以想象說這話的人是她愛慕已久的。
沈明淵繼續道：“但是你是她的好朋友，我不想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，所以我們之間的關系也僅限於朋友就好了。”
宋歡歡單純天真，熱情洋溢，但是不傻，何況女人在這方面有著天生的直覺，一聽就聽出來了他的真實意思。
“你是說……你喜歡吉吉？”
“沒錯，早在十年前我認識她的時候，她在我心中就已經無可取代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她已經結婚了啊。”宋歡歡擡起頭，濕潤的眼睛裏藏著最後一絲期待。
沈明淵聳肩，“我不在乎，只要她需要，我隨時為她等候。”
最後一絲期待破滅，豆大的淚水從宋歡歡的大眼睛裏滾落，滴在樓梯上。
她狼狽地擦眼睛，眼淚越擦越多，袖子都濕了。
“沒事，反正我也不是愛你愛得死去活來，我會喜歡別人的……吉吉是個很好的人，你喜歡她很正常，我祝你……我、我……”
她哽咽了半天，最後實在無法自我安慰，蹲在地上嗚咽地哭了起來。
沈明淵嘆了口氣，蹲下來拍拍她的肩。
“別哭了。”
盛鈺吉人好，交得朋友性格也很好。在他看來宋歡歡是個善良可愛的小姑娘，可惜自己心有所屬。
宋歡歡的人生一直順風順水，很少受到什麽打擊，感覺此刻的自己真是丟臉得要命，蹲在地上起不來，只想刨個坑鉆進去。
沈明淵道：“不如你當我妹妹，反正我沒有家人。”
“妹妹……”
她眼睛通紅地擡起頭。
“吉吉很要強，基本不需要我照顧，其實每天下班之後我還挺無聊的。”沈明淵說完馬上補充，“當然你要是不願意，那就算了。”
“不，我願意！”
宋歡歡用力抓住他的手，“只要你不是為了安慰我，我就願意。”
沈明淵笑笑，扶著她站起來。
“走吧，我們去看看她怎麽樣了。”
醒來之後，盛鈺吉反反覆覆回味那個神奇的夢境。夢總是很難記住的，過了幾天，她已經忘記船上其他人的長相，甚至船有多大，只記得那個人喊她名字時溫柔的聲音。
可他喊得是什麽呢？
她也記不清了。
傷筋動骨一百天，盛鈺吉這次受傷把大家嚇得不輕，都不許她太早出院，在病房裏好吃好喝地養了兩個多月，眼看華城市都快入冬了才放她出來。
出院當天001問：“你想回哪裏？”
盛鈺吉想起顧雲廷，他的傷跟她差不多，應該早就開始工作了，於是說：
“先去雲端集團。”
她的命是要留著見四哥的，這個瘋子差點害死她，她不想再將就，必須離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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